南村群童

狼狈

笔尖在纸上剐蹭的沙沙声中突然夹杂进急促的放学铃,梁秋赶紧翻到卷子正面随便划了几下写上名字,递给走到面前的老师——物理还有一整道大题看没来得及看,上节课考的化学也没有答完。从书桌侧面的袋子中匆匆掏出记作业本,两个小时内第一次抬眼,向黑板望去,写着作业的字变得模糊不清。班主任走进喧闹嘈杂的教室,在讲台上站定,又开始催促同学们快点消失,自己好和孩子在教室里吃晚饭。在催促声和班主任来回梭巡的目光下梁秋记好作业,将桌堂里能用上的书一股脑塞进书包,桌上还摊着没来得及扔掉的演草纸和橡皮渣,她把校服外套甩在桌上,拽起椅背上的羽绒服,单肩挎着敞口的书包从教室里冲出来,站在走廊里好歹是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。

走出教学楼,冷风立刻灌进领口,刮的鼻尖和脸颊生疼,梁秋裹紧羽绒服帽子,把拉锁外面的一排防风扣一个不落的扣到下巴,和同学一起上天桥。走到下桥的楼梯时,她突然想起卷子夹落在了班里,于是又掉过头跑下天桥,穿过整个大操场回到班级门口。教室里亮着灯,她搓了搓冻僵的手,敲了几下教室的门,过了半天,和自己同岁的班主任的儿子才叼着块饼过来给她把门打开。梁秋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,冲到自己座位上翻出了那该死的卷子夹。

已经放学很久了,家里人一定等着急了吧,她没再过天桥,直接穿过车流庞大的马路向对面的自家车奔去。

坐在车上仔细一感觉,胸衣似乎是开了,不过也没办法,自己又不会反手扣,每天都是先扣好,再像穿背心一样套在身上。

在地下车库下车,走过第一个排水槽时,她爹把积攒了一路的痰牟足劲吐了过去,“啪”的一声打在水泥网上。可能是觉得不过瘾,路过第二个排水槽时又是“啪”的一声。这是在单元门口的最后一个排水槽了,他砸吧砸吧嘴,应该是牙缝里的还没吐净,继续探头过去呸了一口。

回到家,父母又开始新一轮的争吵,梁秋跑进自己的房间,一边换衣服一边见缝插针的刷起微博特关。追了一年的广播剧今天完结,她有些激动,想立刻去听听最后一期,不过还是按捺住了自己,只好在微博上看看相关的消息。父母大概是中场休息了,母亲把炮口转向梁秋,呼喝着她立即就去吃消炎药。“诶诶,知道了,等会马上就去!”还有几条广播剧创作团队和原作者的微博没看完,app上据说有完结专属开屏,她一会要记着去截个屏,实在是不想现在就放下手机,可母亲的呵斥声从客厅不断传来。马上,很快了,稍等一会,就让我一口气看完再去吧,梁秋有些烦躁的抓了几下头发,在心中默念。母亲的声音渐渐靠近,冲进房间要抢她的手机,她只好一把将手机压在枕头下,走到餐桌前拿药,母亲嘴里骂个不停,路过时在她后背上抽了几巴掌。

撕开消炎药的金属包装,她本来想把两粒都倒在桌上再一起吃,可是低头看见凝固着中午饭汤的玻璃桌面,梁秋直接把药倒在了嘴里。


晚饭还没吃,


又要开始和作业的奋战,


大概到深夜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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